雪中晒佛：格尔底寺的不朽传奇

【正月初拾叁·赛赤寺晒佛】

郎木寺一直是白帆心中的大爱，一路上他一直说郎木寺的晒佛是藏区最美的，尤其是在雪后，当天空放晴，近处有寺庙远处有雪山，美得不可方物……曾经疑惑地问过他：如果天气不好怎么办？他坚定地说：郎木寺的活佛算日子是很灵的，他去过的几次每年都是先下雪，晒佛的那天一定是晴空万里。

于是，一路上我们总在默念着：郎木寺，请下雪吧。

带着心中最美的期待，我们终于在晒佛的前一个下午抵达了处在甘肃与四川交界之地的郎木寺。

傍晚时分，天空开始飘雪，而且越来越大，目光所及的范围已经是一个白色的世界，但是，内心里我们依然坚信明天一定是光芒万丈的。

但是……但是，第二天，活佛这次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雪依旧在猛烈地下着……

当喇嘛们抬着厚重的唐卡走出寺院，白帆带着我们抵达了最高的观景点，看着远处的晒佛台，真的无法形容眼前的世界是混沌了还是简约了？远山被飞雪屏蔽了，天空和大地消失了色彩，但是也让唐卡和白塔的金顶醒目了，你真的不能说它不美，其实，这样的冰雪世界反而有种超现实的视觉意味，仿佛声音也被收干了，只剩空灵。

今年晒佛是历年来现场人数最少的一次，因为这场大雪把前来参加法会的藏民们困阻在了半路，我能想象那些藏民有多揪心，因为看到了一些先前抵达的藏民们匍匐在唐卡前的虔诚和满足感。

没有让我们看到阳光灿烂的晒佛场景，成了白帆心里最大的遗憾，他总是念叨着缺失的蓝天和远山……遗憾无处不在，我已经开始学习放弃执念了，何况大雪中的晒佛确实也是一种美妙的体验，虽然佛不在阳光下，但是却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雪山顶上徐徐展开的巨幅唐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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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看了白帆前次在毛兰姆法会期间拍的照片，还曾经疑惑甘南的冬天是不是不冷，几乎所有的喇嘛都是身披单薄的僧衣，甚至露着胳膊……

但是，当我们穿着羽绒服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看着展露右臂的铁棒喇嘛时，才知道这是他必须的装束，更加感受到铁棒喇嘛身上这股为了严明宗教纪律的凛然之气。

相传，『白幢天子』化乘六牙白象入住迦毗罗卫国王后摩耶夫人的体内，摩耶夫人怀胎十月后，于右肋产下『释迦牟尼』，为了纪念佛祖的诞生，印度妇女的服装从此没有了右侧的袖子，不知道喇嘛们袒露右臂是不是也在表达同样的敬意。

【格尔底寺的不朽传奇】

严格地说郎木寺并不是寺院的名称，更像是个地名，隔着中间的白龙江（其实，不过是条一两米宽的小河），郎木寺甘肃一侧的寺庙叫『赛赤寺』，四川一侧的则是阿坝地区规模最大、影响最大的格鲁派寺庙之一的『格尔底寺』。

下午，雪似乎停了，我们开始了对『格尔底寺』的探访。

白帆说他一个藏族好友的弟弟曾经是格尔底寺的第二大活佛，从小在印度学法，但是却在成年后还俗去了大上海，人长得高大英俊，街舞跳得极好。我的心里顿时充满了大大的不解，为什么他会放弃受人敬仰的活佛身份而要在这么物质的社会里去受七情六欲的折磨？答案当然是无解。

同时，我也想到了几年前在北京遇见的一位活佛，他曾经是一位演员，一样长得高大英俊，有漂亮的女友，但是为了出家，他选择了四大皆空。当时，我同样很不解，为什么他会放弃风光的生活而选择孤独的修行？

那次的见面，他传了我绿度母咒，送了我金刚经，虽然我不是佛教徒，但是，念咒和抄经书确实在最黑暗的一段日子里给了我莫大的精神安慰，宗教是无形的，在我的有限认识里信仰更多是人们在内心里给予自己的一种精神释放。

尽管至今我依然对他的选择保有很多的想法，但是，从某个角度上讲，他当时确实度了我，至少我没有停留在负能量里过多地去消耗自己。

钱先生的围城，似乎无处不在，不知道如果仓央嘉措活在了今天，他是会想成为雪域最大的王？还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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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上的这个小寺院，平凡得好像普通百姓的宅院，而这里面供奉的却是格尔底寺最珍贵的宝物：1775年圆寂的五世格尔登活佛的肉身灵体。

整个藏区只有格尔底寺供奉的是活佛的肉身，其他的寺院只有舍利，大概因为这份唯一，前来朝拜的藏民们络绎不绝，磕长头、转灵塔……我虽然只是个安静的旁观者，但是，内心里也和他们一样，希望能够浸染活佛灵性的护佑，平安就好。

透过灵塔的玻璃罩，可以清晰地看到涂着金粉的五世格尔登活佛的面部还带着淡淡的微笑，虽然不可以拍照，但是那个笑容已然难以忘记……我一度也在想是否每个人看到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却没有向旁人问起，大概是觉得不管看到了怎样的表情可能都是各人的内心期许吧。

据说旁边的灵塔原先供奉的是七世和八世活佛的肉身灵体，但是，却在文革时期被烧毁了，难以想象这对笃信佛教的僧人和藏民该是怎样的打击，而五世活佛的肉身灵体能保存到今天，多亏了当时藏民们偷偷地把活佛肉身埋在了地下，神奇的是当肉身被再次挖出时，不仅没有丝毫的损毁，而且肌肤依然保持着弹性。

这应该就是那种无法解释、无需解释的奇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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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世格尔登活佛的灵塔后，三位虔诚的藏族妇女一路在雪地中磕着长头，这是世界上唯一用身体丈量信仰的民族，看着她们由远及近，丝毫不敢靠近叨扰。冰雪的寒冷和她们的执着，在我们心中融化成的只有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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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四川境内的格尔底寺眺望甘肃境内的赛赤寺，雪后的大寺空灵、清静，我不知道是不是如某些友提起郎木寺时说的那种大美，但是，在我的心里这样的风景绝对如画了。

能遇到这般水墨似的风景，其实该是更难得的体验，天时地利我们一样没落。